专访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委员会委员、法律政策研究室主任高景峰

2025-06-19 09:48:43       来源：正义网

[主持人] 2025年，是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的开局之年、“十四五”规划收官之年、“十五五”规划谋划之年。在新的一年里，法律政策研究工作将重点推动哪些工作，以更好地服务于检察事业和法治中国建设？

[高景峰] 我们充分发挥典型案例以案释法作用，紧扣具有法治宣传教育意义的节日、纪念日等节点进行发布，有力推动法治社会建设。比如，组织编发“检察机关高质效履职办案典型案例”、《检察机关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法治建设典型案例（第一批）》，联合全国妇联、全国总工会编发12件保障妇女儿童权益典型案例，都得到社会广泛关注。去年10月，法律政策研究室负责案例指导工作的综合指导处还被司法部、全国普法办作为“八五普法”中期表现突出单位予以通报表扬。

[高景峰] 我们加强案例指导的规范性建设，对2010年以来发布的指导性案例进行了系统梳理研究，对与现行法律、司法解释规定不一致或者与新发布的指导性案例相冲突的部分指导性案例，研究清理并宣告失效指导性案例2件，确保指导性案例的时效性。同时，对近年来典型案例编发工作进行总结分析，提出进一步规范要求、确保质量的具体意见。

[高景峰] 法律政策研究室是案例指导工作综合协调部门。一年来，我们加强案例指导工作统筹，把握好案例编发的时、度、效，切实把“有质量的数量”和“有数量的质量”统筹在更加注重质量上，把案例的价值切实体现到引导高质效办案上。2024年与2023年相比，案例质量和效果都有明显提升。

[高景峰] 2024年，最高检聚焦法律监督主责主业，回应司法实践中的疑难复杂和争议问题，围绕未成年人网络保护、生效行政裁判监督、不批捕不起诉复议复核及刑事追诉标准、立案和侦查活动监督、生态环境公益诉讼等主题发布指导性案例5批19件，编发典型案例69批502件。

[高景峰] 最高检党组反复强调，案例指导工作是检察机关贯彻落实习近平法治思想的重要载体，是最高检指导下级检察院依法履职的重要手段。要以“高质效办好每一个案件”为标准，树牢质量意识、精品意识、典型意识，注重通过案例提炼司法规则、体现司法规律，更好指导和引领检察履职办案。

[主持人] “一个案例胜过一打文件”。案例指导是一体落实业务管理、案件管理、质量管理，提高办案水平的重要抓手。请问，最高检过去一年案例指导工作有哪些特点和亮点？法律政策研究室在案例指导工作中发挥了什么作用？

[高景峰]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专章部署“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体系”，对“健全公正执法司法体制机制”提出具体改革任务，其中很多任务都需要通过修改刑事诉讼法来落实。接下来，我们将继续积极配合立法机关做好刑事诉讼法修改的研究论证工作，加强对实践经验的总结提炼，密切与刑事诉讼理论界的对话、交流，为刑事诉讼制度发展完善提供更有力的理论和实践支撑。

[高景峰] 我们积极做好刑诉法修改检察环节研究论证。刑事诉讼法的修改是法治建设领域的一件大事，是法学理论界、司法实务界共同关注的重大课题。检察机关全过程参与、全流程监督刑事诉讼，最高检党组对刑诉法修改高度重视，多次就刑诉法修改工作进行专门研究。2024年，我们对2017年以来的全国检察业务数据进行全面分析，就指定居所监视居住、规范不起诉适用等重要问题形成专题报告；赴新疆、湖北等四地实地调研，依托检察应用理论课题与四川、江苏、福建等省级院开展专题调研；联合中国人民大学举办刑诉法修改专题研讨会，与中国刑事诉讼法学研究会共同举办刑事诉讼法修改研讨交流会，形成刑诉法修改涉检议题征求意见稿，充分听取专家学者意见建议。

[高景峰] 后续我们将进一步协同我院相关部门，加强检察公益诉讼实践成效的总结提炼和理论研究，为持续推动检察公益诉讼专门立法、完善检察公益诉讼制度提供更多的智力支持。

[高景峰] 我们积极配合推动检察公益诉讼立法工作。检察公益诉讼制度是习近平法治思想在公益保护领域的生动实践和原创性成果，我们协同有关各方，加强对立法问题的研究，特别是针对检察公益诉讼法与相关诉讼法的关系定位、人民检察院在公益诉讼中的法律地位、人民检察院如何启动二审等问题，形成系列研究报告，协同我院相关部门以及全国人大有关部门，推动立法工作顺利推进。同时，我们还牵头提出立法建议，推动在矿产资源法、文物保护法中明确规定检察机关提起公益诉讼制度，增加法律供给，进一步拓展了检察公益诉讼案件范围。

[高景峰] 早在2023年9月，《十四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立法规划》发布，将修改刑事诉讼法、制定检察公益诉讼法等列为一类立法项目。这些重要立法，都直接关系检察机关法律监督职能，我们按照最高检党组要求，积极研究论证，提出修法立法建议。同时我们按照全国人大常委会有关立法安排，积极参与生态环境法典、法治宣传教育法、企业破产法、反不正当竞争法、仲裁法等60余部重要法律、法规草案的立法、修法研究工作，结合检察职能提出了意见建议，促进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

[主持人] 据了解，当前有多部与检察机关密切相关的立法已被纳入本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的立法规划之中。在此背景下，检察机关都做了哪些研究论证准备工作呢？在这些工作背后，又有着怎样的主要考量？

[高景峰] 再如，此前立法关于部分危害税收征管犯罪的规定较为原则、概括，理论界和实务界对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等罪名的认识存在分歧，一些执法司法机关对“阴阳合同”等涉税案件性质的认定有时也存在不同认识，加之近年来税收犯罪手段不断翻新，迫切需要司法机关与时俱进有效应对和打击。针对这些问题，我们会同最高人民法院制定了《关于办理危害税收征管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一方面对严重危害税收征管犯罪坚决从严打击；另一方面，对实体企业涉税犯罪区分情况，宽严相济，最大限度减少对企业生产经营的影响，努力以法治之力促进稳定预期、激发活力。可以说，司法解释的及时出台，有效破解了当前司法实践中的一些难题，无论是对具体法律适用还是对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都起到了有力的保障作用。

[高景峰] 比如，近年来拒不执行犯罪多发，人民群众对“执行难”反映特别强烈。为此，去年我们会同最高人民法院制定了《关于办理拒不执行判决、裁定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明确了“有能力执行而拒不执行，情节严重”的十种情形；明确了负有执行义务的人有能力执行而拒不执行，“情节特别严重”的五种情形；明确了判决、裁定生效前隐藏、转移财产的可以构成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罪，案外人帮助隐藏、转移财产可以共同犯罪追究刑事责任等等，以更加明晰的规定，确保拒不执行判决、裁定犯罪得到依法有效打击，确保胜诉当事人及时实现合法权益。

[高景峰] 研究制定司法解释，根本在于遵循立法精神和目的，关键在于把握、回应和解决司法办案一线反映强烈的“真问题”“急需求”，重点在于通过司法解释增强指导办案、促进治理和服务改革发展的叠加效果。

[高景峰] 2024年，最高检共单独或会同最高人民法院等部门制发《关于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确定罪名的补充规定（八）》《关于依法惩治在使用中的航空器内实施违法犯罪行为的指导意见》等司法解释和司法解释性质文件31件，有效发挥了司法解释对执法司法、法治观念的引领作用。

[高景峰] 研究制发司法解释是“两高”的一项重要职能，也是我们法律政策研究室的一项核心职责，目标就在于为法律条文的具体适用提供指导和解释，推动司法实践更加准确、统一适用法律，高质效办好每一个案件。当前，司法实践对司法解释工作提出了很高的要求，需要我们更加积极主动回应办案一线诉求，进一步明确和统一执法司法标准、统一认识消除分歧，促进提升办案质效。

[主持人] 司法解释是“两高”专属权力，能有效填补法律条文在具体应用中的空白与模糊地带，让抽象的法律规定变得更具操作性。请您介绍一下，在制定司法解释的过程中，最高检秉持怎样的司法理念、遵循怎样的工作原则？过去一年，司法解释工作有哪些亮点？

[高景峰] 三是深层优化检察管理体系。在落实过程中，我们将充分运用好《若干意见》有关规定，对检察官办理案件进行实时、动态监督，及时发现问题、提出意见；综合运用常规抽查、重点评查、专项评查等方式，对检察官已经办结案件的质量进行检查评定，将案件质量评查结果作为评价检察官办案业绩的重要依据，纳入检察官考核管理体系。

[高景峰] 二是健全检察权运行制约监督体系。《若干意见》坚持“放权”与“控权”并重，专章规定了“完善检察权内部制约监督机制”，分别规定了上级检察院对下级检察院的监督、检察长的监督、部门负责人的监督、监督管理责任等，形成了监督管理的闭环。为抓好落实，去年年底最高检成立了检察官惩戒委员会，进一步完善了惩戒追责机制，同时指导各省级院推动检察官惩戒委员会实质运行，切实把司法责任、监督责任落到实处。

[高景峰] 一是深层完善检察人员职权体系。《若干意见》对四类办案组织、各类检察办案人员的职权职责规定达到了“全覆盖”，相较于2015年的规定更加细化。为抓好落实，我们正在指导各级检察院抓紧修订完善权责清单及实施意见，进一步明确地方各级检察机关检察委员会、检察长、检察官的职责权限，健全检察官助理、书记员、检察技术人员、司法警察等检察辅助人员的职责。目前，部分省级检察院已完成清单的修改。

[高景峰] 最高检党组要求把检察管理从简单的数据管理转向更加注重业务管理、案件管理、质量管理上来，强调“三个管理”的主线就是落实和完善司法责任制。新修订的《若干意见》就是今后一个时期检察机关落实和完善司法责任制的框架性文件，将与同步修订的《人民检察院司法责任追究条例》等文件形成司法责任制改革的“组合拳”，深入推动检察机关“高质效办好每一个案件”价值理念的落实。

[高景峰]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检察机关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全面贯彻习近平法治思想，牢牢牵住司法责任制改革这个“牛鼻子”，推动司法责任制改革从试点探索到全面落实，再到全面准确落实，进而推动在落实中完善司法责任制，取得了重大成效。2015年9月最高检印发的《关于完善人民检察院司法责任制的若干意见》，在检察机关推进司法责任制改革的落实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随着改革的深入推进，有的规定需要因时因势做出调整修改完善。去年，恰逢司法责任制改革推行十年，为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二十届三中全会关于“全面准确落实司法责任制”“落实和完善司法责任制”的重要部署，最高检组织力量着手修订《若干意见》，形成了《关于人民检察院全面准确落实司法责任制的若干意见》，经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审议通过，于2024年7月正式印发实施。

[主持人] 司法责任制是司法体制改革的“牛鼻子”。我们注意到，2024年7月，最高检印发了新修订的《关于人民检察院全面准确落实司法责任制的若干意见》。请问，检察机关将采取哪些具体措施来确保意见的有效贯彻落实？

[高景峰] 三是抓好对下指导。基层创新是改革的源头活水。最高检党组反复强调要鼓励基层积极探索、尊重基层首创精神，鼓励引导各地检察机关在法律、政策范围内积极、规范、有序开展改革探索。去年，我们以“高质效办好每一个案件”为主题，连续第四次开展了检察改革典型事例评选。下一步，我们将继续鼓励和指导地方检察机关结合本地实际、加强改革探索，激发创新活力，促进检察改革顶层设计和基层实践实现“双向奔赴”。

[高景峰] 二是抓好推进落实。一分部署，九分落实。深化检察改革，既要逐项全面推进，也要瞄准重大改革重点任务，聚焦难点堵点精准发力，以重点突破带动全面深化。党的十八大部署的涉检改革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但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完全落实到位。比如，检察官逐级遴选配套措施还不够完善，铁路、林区、垦区等检察院改革仍需进一步深化，等等。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部署的一些新的改革任务与检察工作紧密相关，比如提出的“健全国家执行体制，强化当事人、检察机关和社会公众对执行活动的全程监督”“完善事前审查、事中监督、事后纠正等工作机制，完善涉及公民人身权利强制措施以及查封、扣押、冻结等强制措施的制度”等，也都要求我们深化推进。

[高景峰] 主要有以下几点考虑：一是抓好统筹衔接。检察改革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系统集成、统筹推进。一方面是做好党中央改革部署与最高检改革任务及实施方案的统筹衔接，对标对表党中央部署的涉检改革任务，确保件件有分工，项项有着落；另一方面是做好与最高检已经出台改革规划的接力贯彻，比如落实《2023—2027年检察改革工作规划》，要与《关于全面深化检察改革，进一步加强新时代检察工作的意见》等新出台文件确定的各项改革任务有机衔接，压茬推进。

[高景峰] 法律政策研究室承担着检察改革统筹综合协调督办等重要职责。我们正在按照最高检党组有关要求，着眼“一套实施方案、一本任务台账、一体深化落实”，全面推进党的二十大以来一系列涉检改革任务的落实。

[高景峰]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指出，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要坚持党的全面领导，坚持以人民为中心。要在法治轨道上深化改革，重大改革于法有据，及时把改革成果上升为法律制度。《决定》系统部署了法治领域、政法改革重点任务。这对进一步全面深化检察改革也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最高检党组高度重视贯彻落实党中央部署，要求及早谋划好、推动好、落实好各项涉及检察改革任务。为了全面贯彻落实《决定》精神，在《2023—2027年检察改革工作规划》基础上，最高检专门印发《关于全面深化检察改革，进一步加强新时代检察工作的意见》。

[主持人] 去年7月召开的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擘画了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蓝图，全会《决定》对深化法治领域、政法领域改革也作出了重要部署。请您介绍一下，检察机关在落实党中央和中央政法委的这一部署方面，如何进一步全面深化检察改革工作的？

[高景峰] 主持人好，各位网友大家好。

[主持人] 今天我们邀请到的嘉宾是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委员会委员、法律政策研究室主任高景峰。高主任，欢迎您的到来！

[主持人] 为迎接2025年全国两会，集中展示检察机关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一体学习贯彻习近平法治思想、习近平文化思想，深入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和二十届二中、三中全会精神，进一步落实《中共中央关于加强新时代检察机关法律监督工作的意见》，贯彻落实最高检《关于全面深化检察改革、进一步加强新时代检察工作的意见》，依法履行法律监督职责，做实“高质效办好每一个案件”，为大局服务、为人民司法、为法治担当的新进展、新成效，并展望检察机关建功新时代、奋进新征程的新愿景，最高人民检察院新闻办公室、检察日报社联合组织高检网、正义网开展“高质效办好每一个案件，持续推进习近平法治思想的检察实践”最高检厅长访谈活动。

本网编辑：袁小帅   审核：李琰玉